徐羡找B8，并不想那么麻烦，直接在工作系统中给她打去了语音电话。rn 上次B9就说过，他们正在调查的案子，可能跟金武事件有关系，所以她们这时突然问起自己这边的进展，自然也是他们那边出了问题。rn “喂，哪位？”电话那头传来不耐烦的萝莉声音。rn “我是徐羡。”rn “哦，是你呀，打电话来干什么？”rn “你刚才不是问过C1关于金武案件的进展吗？”rn “是啊，怎么了？”rn “你打听这个干嘛？是因为你们正调查的案件出问题了吗？”rn “啊，这个……我们B级调查员的任务，你最好少打听。”rn 徐羡听了，顿时就有些无语，也终于明白，卫雪傲刚才的阴阳怪气是从哪里来的了。rn “既然我们向你们提供了金武案件的进展，那讲道理的话，让我们知道你们手头案件的进展，也是合情合理的。”徐羡决定，先跟这萝莉讲讲道理。rn “那你真是想多了！我为什么要告诉你，我们的案件调查到哪一步了？”rn 好的，讲道理失败，徐羡立马转换策略。rn “其实关于金武的事情，我还有很多最新的进展没有告诉你们，都是我昨天才查探到的，卫雪傲并不知道这些，其中还包括A3的许多秘密。”rn “又有新的进展了吗？还有A3的秘密？快说快说！”对面的声音明显激动了起来。rn “老规矩，要么拿你们手头的情报来交换，要么出钱购买，我的这些情报至少也是价值五万，怎么样？二选一，你自己决定。”rn “你……好你个奸商！竟然敢报价五万！”电话那头支支吾吾了一阵子后，才最终开口道：“说吧，你想知道什么事情？”rn 徐羡听闻，不由得更加无语。rn 钩这么直，耳这么咸，没想到这小萝莉还是奋不顾身的咬上去了。rn “当然是想知道你们那边出什么问题了？为什么会突然问及金武的案件呢？”徐羡说道。rn “你不妨把话说的更明白一些，你到底想问些啥？我是一个嘴笨的人，可不知道哪些事情对你有用，哪些事情对你没用。”rn 呵，想法还挺油。rn 徐羡稍稍停顿了一下后，接着道：“那好吧，现在开始我来问你问题，你只需要回答是与不是就可以了，行吗？”rn “没问题，你问吧。”小萝莉的语调很轻松，似乎完全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。rn “你们调查的案子是不是因为线索中断而进度停滞了？”rn “是的。”rn “目前你们并没有发现其他别的线索？”rn “对呀，所以我才要找你们啊！”rn “你们之前一直追查的线索，其实是那个什么意识导向剂，对吗？”rn 这一次，电话那头的声音，有些迟疑了：“是的，但是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个的？”rn “别管我怎么知道的，你只需要回答是与不是，就可以了。”rn “行，那你接着问吧，除了意识导向剂，你还知道什么？”rn “你们的线索断了，关于意识导向剂所造成的所有后果和影响，全都在两天前被纠正了，对吗？”rn 电话那头传来了小萝莉倒吸凉气的声音：“你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些的？B9已经告诉过你了吗？”rn “现在是我在问你问题，我们交易的规则是，你只需要回答是与不是就行了。”rn “是的，所有被意识导向剂影响过的人，都在两天前忽然恢复了正常。”rn 徐羡听闻这话，心中的猜测更加笃定了一些，于是他继续问道：“而且受到意识导向剂影响的那些人，都有着资产雄厚的背景，而且最大的特点是，他们都在工业区地下世界有着极大的影响力，有的人产业在那边，有的人在那里雇佣着私人武装，并且发放着高利贷，但大多数人，是这两条都占，对吗？”rn “天呐！你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些的？你快点告诉我，为什么我们在查的案子，你能知道的这么清清楚楚？”对面小萝莉的语气已经完全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，而是震撼。rn 徐羡则沉声道：“如果一开始你对我客气一点，说不定我会大发慈悲，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？但现在，我只能遗憾的告诉你，你们调查了的这件案子已经结束了。”rn “结束了？什么意思？”rn “再不会有任何线索，可供你们去捕捉了，当然，我也愿意相信，你们现在应该还没掌握足够的罪证，去控告那些被意识导向剂影响过的人，把他们送到牢里去，所以，这才是你们找到我的原因，对吗？”rn “这个……”rn 对面的小萝莉完完全全的愣住了，一句话也说不来出来的那种，甚至连这个问题的答案都支支吾吾了半天，没有回答是与不是。rn 但徐羡心中早已有了答案，然后很果断的挂掉了电话，让她认识一下人世的险恶。rn 不过确定了这些事情，他也总算是明白了，昨天晚上那个绿色分身所说的所有尝试，是指哪一些尝试了。rn 除了在地下世界聚拢信众，积蓄力量，准备武装暴动之外，他同样对上层人物下手了。rn 只不过为了谨慎起见，他并没有离开过工业区的地下世界。rn 所以能够被他影响到的上层人物，就只有那些在工业区地下世界有产业的富商和老板。rn 当“意识导向剂”这样一个名词第一次出现时，徐羡就意识到了，这个东西很可能与金武案件当中的篡改记忆有关联。rn 而等到今天早上，卫雪傲说B8已经找她打听案情的进展时，他才终于确定了。rn 因为暴动计划失败，那个绿色荧光的分身也被A3封印起来，后来又被轮胎吸收到了身体里。rn 所以那边一直在起作用的意识导向剂自然也就断掉了，而那些富商老板，平日里都极为谨慎，任何见不得光的事情他们都不会留下把柄和线索，更别谈犯罪证据了，所以要想让他们伏法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自己承认。rn 咦？这听起来……怎么好像有点耳熟呢？rn B9她们接手这个案件的时间并不长，所以意识导向剂一断，自然也就毫无头绪了，这都是很好推测的事情。rn 所有的一切，不过都是为了配合最后地下世界的那场暴动，武装夺取整个工业区。rn 只不过，这一切都因为A3的强力干涉而失败了。rn 想到这里，徐羡不由得望向窗台上面正舔着毛的轮胎。rn 昨天那个绿色分身最后消失的时候，好像是说了一句话的。rn “是轮胎让我出来提醒自己的。小家伙看着你这个样子，也很着急。”rn 很着急？rn 轮胎会着急什么？rn 等等。rn 既然那个能化形成人类形态的绿色液体是分身，而自己是本体，那能够吸收分身意识，又能与自己并肩作战，保护自己的轮胎，是什么呢？rn “喵呜——”rn 轮胎一声叫唤，打断了他的思路。rn 主子有些闷了，看样子是要下去活动活动筋骨了。rn 轮胎大摇大摆的走到房门口，然后又回过头来，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，徐羡也只好暂时的抛下这些疑虑，打开房门，带着小家伙一块儿走了下去。rn 因为中午和卫雪傲有约，所以徐羡就很简单的吃了一点早餐。rn 带着轮胎在周围转了两圈之后，见时间差不多了，便坐上环城列车，前往了贸易区。rn 那边，卫雪傲已经订好了饭店，是那种比较高档轻奢的双人套间，环境很优美，坐落在一片鸟语花香的公园之内，落地窗外面就是波光粼粼的湖水和绿树，看起来完全就像是约会的场所，而不是谈工作的地方。rn 但是徐羡从不在意这些，只要有吃的，有坐的，就算是路边上支起一个小摊，他也觉得没什么问题。rn 卫雪傲点了两份茶点，然后坐在对面，先是上下打量了徐羡两眼，确定他真的没有受伤之后，才饶有兴致的问道：“那天晚上。到底发生了什么？先前的集会不是还挺正常的吗？为什么突然间就暴动了呢？”rn 徐羡正准备开口的时候，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，于是说道：“要不还是你先说说你听到的版本是什么样子的吧。”rn “我听到的版本？”卫雪傲一愣。rn “嗯，我只是觉得，你听来的版本，和我亲眼所见到的，肯定会有很大的区别。”rn “为什么？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？”rn “因为叙事者的角度不一样，所考虑的利益当然也不一样。”rn 卫雪傲有些惊讶的看着徐羡，稍稍犹豫了片刻后，点头道：“好吧，那就先说说我听到的情况，不过你要等我稍微捋一捋。”rn “没事，不着急。”rn 卫雪傲大概思索了有三五分钟后，开始侃侃而谈：“我听到的情况是这样子的，其实早就有人注意到地下世界的秘密集会了……”rn 随即，她将自己听来的暴动全过程，绘声绘色的讲述了一遍，甚至包括很多细节性的东西，描述的都很详细。rn 就好像讲这个故事的人，亲身经历的那场暴乱一样。rn 当然，也增加了许多根本就不存在的情节在里面，就好像那种七分真话三分假话的小作文一样，逻辑也能自洽，完全说得过去。rn 至于论述视角，在一开始暴动发生之前，其直都是上帝视角，但是等到了工业区地下四层的广场上之后，视角就瞬间转变为了圆桌议会下属武装人员的一方。rn 面前的满杯甜茶几乎快要喝完了，卫雪傲才终于停了下来，长长舒了一口气后道：“我已经把我打听到的所有情况全都整理到一块儿捋清楚了，大致就是这么回事儿。”rn 徐羡也跟着喝了一口甜茶，然后思索了片刻后，看着她道：“你觉得你讲述的这些，多少是真实的？又有多少是不合理的？”rn 卫雪傲皱着眉头沉吟了片刻后道：“真是的？这些都是经过我多方筛选过后得出的真相，其实我问了好多人，也听说了好几个版本，但我并不偏信任何一方，而是将他们的说法之中能对得上的合在一块儿，对不上的则经过自己辨别之后，才筛选出来的，我觉得应该都是真实的吧！”rn 徐羡又问道：“你问的应该都是身边的人吧？都是你熟悉的人？”rn “那当然了！不熟悉的人也不会跟我说这么多呀。”rn 徐羡语气平淡的道：“那就是了，因为和你有来往的人，都是一个层级的，他们根本不会缺衣少食，也从来不会站在劳工的角度去想问题。在他们的脑海中，思索最多的是金钱和权力，而不是生存和下一顿吃什么，因为这些对他们来说，唾手可得，他们从来不知道饥饿为何物，也从来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连买药治病的钱都没有，他们不了解底层人的生活，也完全无法知道他们的想法，就更别和那些暴动的底层劳工们共情了。”rn “你说了这么多，我都有些听糊涂了。”卫雪傲一边摇头一边道：“你刚才不是问我，觉得哪些是合理的吗？我只是说了我认为正确的结果而已……”rn 徐羡也跟着点了点头道：“是的，你筛选出来了你认为最合理、最真实、最正确的一种真相，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，你刚才想的那讲的那些，除了暴动一开始那一段是真实的，等到劳工们攻下地下四层的高塔之后，所有的事情全都不对了，充满了一种颠倒黑白粉饰遮掩的味道。”rn “我不明白你的意思。”卫雪傲见徐羡的脸色有些阴沉，不由得也跟着心虚起来：“这些都只是我听说的而已，我并没有粉饰，也没有遮掩什么。”rn “我知道，这不是你的问题。”徐羡稍微停顿了一下后，又接着道：“我把事情的后半段，完完整整的说给你听吧，所有的真相，所有被掩盖在伟岸光正下肮脏的东西。”rn 卫雪傲听闻，脸色也严肃起来，正襟危坐的看着徐羡道：“好，请你说吧。”rn 徐羡点头，然后开始讲述那一天在工业区地下四层的全部真相。rn 从劳工奋力攻下高塔，到那个少年被狙杀的场面，然后又从密密麻麻围过来的议会下属武装，到从天而降的调查员A3，最后是被丢进人群中的毒气弹，以及劳工们在绝望中高喊着口号的冲锋，以及枪林弹雨的屠杀……rn 当徐羡用冰冷的、完全没有起伏的语调讲述完这所有的事情后，卫雪傲的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血色。rn “这真的……是真相吗？为什么会这个样子？他们为什么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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