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太极叹息一声,问道:“范文程,以你之见,接下来大金当如何用兵?”
军情范文程自然知道,他也一直在思索大明会如何做,免得进言损及大明策略。
不过,毕竟对大明情报缺失,思索很久都没能明白,孙承宗带这点军队出来,展露了乾圣卫队实力,目的到底为什么?
唯一可以确定的是,不会为了万余蒙古骑兵。
那对大明没多大意义。
听皇太极问询,范文程只得规规矩矩地回答:“大汗,溃兵西逃,会将林丹汗兵败的消息扩散出去,其部族或许会逃,应当派兵追击。”
这道理难道皇太极不懂吗?
可有二十来万俘虏在,他如何敢抽调少得可怜的兵力?
那些依附自己的蒙古部落,真的有看到的这样可信赖吗?
但不去收割胜果,他又如何甘心?
替别人做嫁衣裳的事,连明国都不做,他堂堂皇太极岂会做?
他想了想,还是问道:“兵从何来?”
“大汗,可派正白旗和两万蒙古骑兵,向西追杀察哈尔溃兵。”
“那这二十万俘虏怎么办?此仗八旗也损失惨重,每调出一名八旗,这里就多一分危险。”
这个策,范文程自然有,但他不能出,这会影响到大明战略。
见范文程久久不语,皇太极摊牌了:“本汗决定扩军。”
扩军?
不说宁完我不懂,连多尔衮也不懂,只有范文程沉思,显然已猜到皇太极的意图。
而这正是原本他会献的策。
只是,他现在是大明臣子,不能献损害大明之策。
心里暗叹一声,他没有开口。
皇太极却笑眯眯地问他:“范文程,你来说说,扩军行不行?”
对这个死胖子,范文程打心底感到害怕。
不敢再藏着掖着,急速组织一番语言,他才回道:“大汗,可行是可行,但朝鲜仆从军几乎损失殆尽,辽东耕种定会受到影响,如何保证扩军带来的军粮压力?”
他这么一开口,多尔衮也明白了,皇太极是动二十万俘虏的心思。
“再从朝鲜征召二十万青壮。”
皇太极如此决定,不仅仅是为了耕种,更是为储备炮灰。
他不会去考虑,抽调二十万青壮,朝鲜会饿死多少人。
范文程没有呼应,但多尔衮有些心忧,问道:“大汗,不知如何扩军?”
“组建八旗汉军和八旗蒙古。”
皇太极提前推出八旗汉军和八旗蒙古,实在是被大明给逼的。
明年入关已获八旗高层认可,但自身实力却大损,需要补充更多战力,而善马的蒙古人就是最好的兵种。
至于八旗汉军,只是先搭个框架,慢慢组建就是。
既然称八旗蒙古,那就是分属八旗,只不过两黄旗会得到更多好处。
马匹、物资及俘虏中的精锐,都会向两黄旗倾斜,剩下的才分给其它六旗。
多尔衮对此也没办法,但他还是提醒道:“大汗,俘虏大多是察哈尔部,他们尚未归心,需慎重。”
“老十四,你放心好了。本汗既然建八旗蒙古,自然不会想不到这茬。如同包衣奴才一样,本汗可允诺他们,表现优异者可抬旗入籍,成为我大金真正的一员。”
这个政策非常有效。
若不是范文程和宁完我已投靠大明,他们一定会露出渴望的眼神。
多尔衮点头道:“大汗英明。给蒙古人希望,他们一定会跟那些汉军一样,会为大金死战。”
辽东明军就是一堆扶不上墙的烂泥,可他们到了大金手中,精神面貌焕然一新,战力像火箭般撺升。
范文程偷瞄一眼宁完我,正好看到对方也在偷瞄自己,收回目光,奏道:“大汗,要防止尾大不掉。”
既然没法阻止组建八旗蒙古,也要尽可能削弱其实力。
果然,皇太极听了,眉头又是一皱,显然是听懂了话中之意。
满编八旗总兵力不过六万,加上包衣奴才,也只有十来万。
若将二十来万俘虏全部整编,那兵力将是满八旗的两倍。
征战大明时,无论将他们放在老巢,还是带入关,都是个隐患。
一旦被大明策反,那将是大金的噩梦。
而从明国这一年多来的表现看,策反做起来,比大金还要熟套。
“范文程,那你认为应当如何防范?”
遇事不决问范文程,皇太极这手玩得溜溜转。
“从俘虏中选拔两万精锐,剩余俘虏分配给蒙古各旗,以换取从他们那选拔两万精锐,混编为八旗蒙古,并直接将其抬旗入籍,以安其心。”
“好!”
皇太极闻言即大赞,对范文程的建言非常满意。
多尔衮也点头赞同。
而范文程暗吁口气,对大明他最多只能做到这点,要不然会被皇太极怀疑的。
大金解决了兵力短缺问题,蒙古各部也落到好处,皇太极召集各部首领一商议,基本没问题。
有问题的是科尔沁部,仅拦截明军就损失一万,再加上与察哈尔联军恶战又损失三千余,折损超一万三千。
这个损失是巨大的。
但皇太极并未有倾斜的意思,令吴克善和洪果尔不满。
“吴克善,洪果尔,八旗蒙古的两万份额,就不从科尔沁部选。”
对皇太极的安抚,吴克善咬咬牙认了,可洪果尔不答应:“大汗,没有我科尔沁部挡住明军,此仗胜负尚能预料,不论是大金还是蒙古诸部,损失要远超现在。兵法有云,赏罚当分明,岂可对科尔沁部付出熟视无睹呢?”
听这莾汉跟自己谈兵法,皇太极心中暗自不屑,语气有些冷地回道:“洪果尔,科尔沁损失巨大不假,但你们与明军真刀实枪地打过吗?以两万兵力,连一万余明军都挡不住,你还好意思来邀功?”
对洪果尔,皇太极一点颜面都不给。
“你……”
洪果尔气得还要争辩,却被吴克善一把拉住,冲他摇摇头。
洪果尔或许不知道,但吴克善作为双重亲戚,对皇太极的绝情非常了解,要是洪果尔再敢说下去,皇太极不介意替他们部落换个首领。
“洪果尔,你明日率部众,跟随正白旗追杀溃兵。”
洪果尔张张嘴,最终还是屈服了,因为他从皇太极眼神中看到杀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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