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北大营收网时,崇明岛也开始行动。
收网的讯号很简单,通过烽火台,用狼烟或烽火的方式,传递消息。
淮河入海口的郭怀一和沈有容,傍晚收到消息,连夜拔营南下。
而崇明岛上消息要慢些,厂卫收到消息,再坐船送到岛上。
牛金星收到收网命令,已是晚上戌时。
幸好,收网任务分派早制定好预案,只须执行即可。
不过,军情稍稍有些变化。
下午,郑芝龙派船回来运粮,需要将人船全部控制起来,不然消息透露,会给收网行动带来难以预料的变化。
牛金星召集相关人员,将控制运粮人船的任务交给李岩,然后下令按预案行动。
十八芝海盗来了五千余艘海船,瓜州渡水寨只容得下一千多艘,剩下的三千多艘,尤其是大海船,都由崇明沈家安置。
安置地点在松江府黄浦江两岸码头。
这里就是海盗窝冬停船之所,而不是直接停在崇明岛。
李国助三部水寨也建在黄浦江边,数百万石米粮却是储存在崇明岛上,防守起来方便,不容易被明军小股部队偷袭。
闽海卫队本也在崇明岛,后面海船陆续停靠黄浦江,郑芝龙不放心海船交由别人看管。
在安排部分海盗看船的同时,将郑芝凤的少年营,也就是闽海卫队移至黄浦江水寨,负责安全防卫。
一回到闽海总督标营驻地,李岩立马召集各队官,宣布江北大营收网命令,然后作了任务分派。
两个千人大队负责城防,防止漏网之鱼逃脱,两个千人大队负责抓捕城内郑芝龙的人,他自己亲率一个千人大队,来到崇明码头,收拾海盗运军粮的人船。
实际上,运粮的海盗,除了看管船只外,基本都留在城内营地休息。
李岩带人悄悄出了崇明城,在明亮月光照耀下,以检查海防名义,大摇大摆来到码头。
看管船只的海盗得报,因清梦被扰,大发一通脾气,但又不得不穿衣起床,接受崇明守军检查。
因为,非常时期,这种突击检查的方式,是得郑芝龙许可,任何人必须接受的。
不然,会被郑芝龙惩处。
手里拿着明晃晃刀枪,闽海督标的千人大队,按程序登上每一艘船,然后将船上人集中到一块,直接押解下船。
海盗头目愤怒地扬言要报复时,李岩笑眯眯地走到他眼前,非常正式地通知他:“我们是明军,你现在成了俘虏。”
于是,将一众目瞪口呆的海盗,押解回城内营地,与那里的海盗一起关押。
与其同时,沈其徐连夜召集崇明缙绅官吏,向大家宣布:崇明岛重新回到朝廷怀中,希望大家出人出力,维持崇明岛平稳。
又是一个震憾人心的消息,但大家都能接受。
因为,官绅本就没与十八芝合作。
消息送过江,到达黄浦江水寨,寅时已过。
何斌和李国助立马行动起来,一部用海船堵住黄浦江出口,一部汇同闽海卫队,抓捕水寨中十八芝海盗。
结果尚算满意,但过程却出了点差错。
与何斌和郭怀一所部不同,李国助所部是有郑芝龙耳目的,早在泉州时清理过一遍,但仍有漏网之鱼。
厂卫混在其中,一直在清查,到达南直隶后又查出一部分。
这也是留李国助看管海船,而郭怀一和何斌轮流北上,与沈有容“对峙”的原因。
清查出的奸细,在行动开始前,即被厂卫收拾,但漏网之鱼在向郑芝凤报讯的同时,也向其他海盗报讯。
有闽海卫队在,郑芝凤是翻不了浪,但看管海船的海盗,得讯后立即组织人马,与赶去抓捕的何斌部展开激烈战斗。
海盗是有火枪的。
一开始,黄浦江两岸枪声大作,停靠的海船也有不少离开码头。
幸好,为了迅速制服海盗,控制所有海船,袁可立临时调拨三百神臂弓卫队,他们任务完成后,再归建制。
在神臂弓强力打击下,陆上包括水寨的海盗,大半被歼灭,剩下的被抓获。
然而,在围堵黄浦江上海船时,却发生了炮战。
人员伤亡百余不说,海船还被击沉三船、损坏七船。
收拾完黄浦江上十八芝海盗,时间已过午,与预案的要求相比,迟了两个时辰。
何斌赶紧带上郑芝凤,在崇明岛接上牛金星,往长江常州段急驶。
而郭怀一和沈有容,因是夜航而速度较慢,比他们还要晚一个多时辰。
海船去堵叛军残敌,闽海卫队和闽海督标,除了必要留守部队,剩下的全赶去苏松常三府,在厂卫带领下,开始抓捕案犯,查封逆产。
至于抄家,还得等褚国章那里腾出人手才行。
而在镇江至常州段江域两岸,负责执行横船锁江之策的部队,在接到收网命令后,立马展开行动。
事实上,从十八芝海盗建瓜州渡水寨起,除湖广、江西大粮商运粮,其他船只基本绝迹。
江北大营收网的狼烟传到,常州江面的三段钢锁链,从水底被绞缆机关缓缓升起,位置仍在水下三尺。
但不妨碍拦截小型海船,更别提十八芝海盗等大型旗舰。
并且,操江水师将一艘艘小船系在钢锁链上,再用粗绳索和木板连接,在上面放置易燃柴草,并泼上猛火油。
再在横船后方安排船只,随时能将引火船点燃,以阻止海盗逃窜。
在常州江域,一共设置了三道横江锁链,足以困住海盗。
到了下午,顺江而下如惊弓之鸟的海盗,猛然发现前方横着引火船,还有不少船只上的人举着火把。
于是,他们急忙转向停船,并将军情传递给各旗舰。
郑芝龙等十八芝海盗赶到,脸色顿时如死灰。
能在长江上建锁江铁链,说明这里早就是明军天下,而自己等人还意气风发,要将江北大营打破。
谁知,江北大营就是一个大陷阱,将十八芝一网打尽的大陷阱。
大家此时都明白,当初明军不是过不了江,而是在跟操江水师演戏,演给江东缙绅看的戏。
也是演给十八芝海盗看的戏。
烂到家的操江水师,突然间成了横扫江东家丁营的强军,显然都是明军所扮。
十八芝后路,早被明军断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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